母子二人大清早出发,然后辗转来到县城人民医院已经是9点多了;好在时间透析的时间已经约好,徐小兰轻车熟路地推着叶展飞到了透析室;“医生,您好,叶展飞”徐小兰用恭谨的语气和门口的护士说着,然后把卡片交给她;“3号,过去吧”护士头也没有抬。
里面的好几台仪器在运作着,管道里面是鲜红的血;这些仪器把人体的血抽出来然后经过净化再把血输回到人的人体内;每个人的血颜色深浅不一样;只见一个护士站在一台仪器旁边,看到徐小兰母子俩,招了招手;“李医生,您好,又来打扰您了”;徐小兰一贯用医生称呼护士,在她的心目中医生的地位比护士高,如果她这个称呼,护士一定很高兴。
“叶展飞,你也注意一下个人卫生,你看头发上都该有一斤油了;如果置管感染了怎么办?”李护士的语气中有些嫌弃。
叶展飞没有答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护士,这个身材微胖的护士,从四年前的青涩到今天的老练;叶展飞觉得时间真的是一把毒药,不仅让一个人的外表衰老,也让一个人失去可爱纯真。
“是,是,李医生,我们一定注意”。徐小兰在一旁赶紧接过话;像是被叫去学校的家长,看着对老师的批评默不作声的孩子,心中无可奈何,然后只能自己把身段放得低低的,低到尘埃里面去。
“来,躺倒这里”李护士也许已经习惯了用命令的口吻对待着这些病人。
这么多年,李护士不仅语气硬了,技术也随着增长了;对于一个护士,只要技术好,即使是语气生硬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家属,你过去找一下苏医生”
“好的。”
徐小兰走到一个角落,只见苏医生埋头敲着电脑;“苏医生,叶展飞来了”
“哦,好的,把这几张纸签了吧;我把下次的费用也开了,等会你去交一个费用”苏医生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徐小兰几张纸和一支笔,口吻里面没有一丝表情。
徐小兰弯着腰一笔一划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刚刚落下,苏医生就递给她一盒印泥,“去,让叶展飞该盖上手指印”。
“好的,谢谢苏医生”。苏医生没有再搭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敲打着键盘。
半个小时后,透析开始了;整个过程大概需要六个小时;叶展飞躺在病床上,听着机器里面运转的声音,以前他还能看清管道里面血的颜色,如今他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了;来到这里的人都要靠这些仪器维持着他们的生命。
透析完毕已经是下午4点了,徐小兰推着叶展飞在医院绕来绕去;叶展飞许是累了,头往后仰着,闭着双眼。
“叶医生,您好。”徐小兰的声音把叶展飞惊醒,叶展飞腾地睁开双眼坐直,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谁叫你带我来眼科的,谁叫你带我来的”,叶展飞歇斯底里地喊道。
“飞飞,飞飞,我们再看看眼睛,兴许还有救”徐小兰变得慌乱起来,她用请求的口吻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叶展飞,冷静;我们慢慢说,不着急”叶医生见这阵仗,只得开言抚慰。
“冷静,我一直很冷静;叶医生已经说了,我的眼睛即使做了手术,视力也好不了了,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叶展飞用尽全身力量的吼叫着;“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知道吗?我说了说了无数次不看眼睛,不看眼睛,我就是瞎子,就是个废人了”
诊室里面的吼叫声一直传到外面的大厅,保安闻声过来,看是什么情况。
“阿姨,这么大的人了,强求也没有办法;先带他出去冷静冷静吧,如果他自己愿意看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叶医生好言劝道。
“嗯嗯”,徐小兰有些手足无措,她默默地把叶展飞推出诊室;来到大厅里面,四周是振聋发聩的沉默和刀光剑影般的目光,她就像是动物园里面的猴子任人观赏;她觉得孤立无援,五感渐失,她已经没有力量再前行了,她想着放弃。而叶展飞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好像刚刚那个犹如狂狮般暴怒的人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小兰仿佛从梦里醒来;四周的人各走各的,没有人为她们母子停留;他们在这人群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哎,就这样吧,过一天算一天。”徐小兰在心中哀叹道。
再次回到村庄已经是傍晚7点了,好在夏天的日光长,趁着天光徐小兰推着叶展飞走到回家的路上,只是这是下坡路,比上坡的时候还是省力了不少;村庄里面各种声音传来,有呼喊小孩的声音,有小孩哭闹的声音,有吵架打骂的声音,有欢声笑语声;而对于徐小兰母子二人来说,只能听到命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声音。
在千篇一律的生活中人是无法感知到时间流转的,即使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也觉得如此,他们犹如齿轮般没有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