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的马蹄声撞破帐外的夜色时,郭毅正盯着烛火里跳动的昭陵图。
蔡珺袖中那道新出现的墨迹像根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紧——三天前他亲手将图卷封入铜匣,除了高顺带人进过昭陵,再无旁人碰过。
将军!亲卫的声音带着血锈味,染血的信笺摊开在案上,刘备双手捧耳杯行顿首礼,声音低沉:夏侯惇引三万先锋已过泗水,距徐州边界不足百里!
郭毅的指节叩在案上,震得烛芯跳了跳。
帐外巡夜的梆子声突然变得刺耳,他想起半月前斥候回报的曹军动向——曹操亲率主力屯在许都,却让夏侯惇做先锋,分明是要试探虚实。传诸将,即刻到大帐议事。
演武场的灯笼次第亮起时,孙大勇的铁蹄先撞开帐门。
这位骑兵营统将铠甲未卸,肩甲还沾着草屑,口中吼着幽州牧童调改编的战歌:奶奶的,曹贼欺人太甚!
末将带玄甲骑冲他前锋营,砍了夏侯惇的狗头!
坐下。郭毅的声音像浸了冰水,三万曹军,你三千骑兵冲得动?他抽出挂在帐壁的地图,刀尖点在泰山与泗水交界处,正面硬拼,咱们兵力不足。
但曹操劳师远征,粮草必走济阴道——此地经敖仓旧址,秦末刘邦曾在此劫粮。
高顺抱着兵符进来,皮甲擦过帐帘发出沙沙声。
这位步兵营统将向来寡言,此刻却接口:济阴道两侧多山,适合伏兵。
好眼光。郭毅的刀尖沿着地图划出弧线,孙大勇带一千骑兵佯攻泰山,令马尾绑树枝扬尘,作万骑奔腾之势,打旗号、烧鹿砦,把夏侯惇的注意力全引过去。他转向高顺,你带两千步兵夜袭济阴道,以三叠阵投掷火油罐,第二排专射火箭引燃,专烧粮车。
帐中静了片刻。
陈宫抚着长须轻笑,袖中露出郭毅赠的《孙子兵法》简册:将军这是围魏救赵?
更像调虎离山。郭毅扯了扯嘴角,曹操要的是徐州,咱们偏不让他顺顺当当打。
蔡珺突然上前一步,袖中飘出片竹笺:臧霸在青州有八千旧部,即墨故城乃田单火牛阵发源地,此人前年被曹军围困,是将军派玄甲骑救了他妻小。她指尖轻点竹笺上的霸字,若能说动他牵制曹军侧翼,夏侯惇必不敢全力南下。
郭毅的眼睛亮了。
他提笔在信笺上写了两行字,墨迹未干便递给亲卫:用最快的信鸽,务必今夜送到臧家庄。
子时三刻,王虎撞开帐门时,腰间的玄甲令牌撞得叮当响。
他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纸,边缘还沾着蜡油:截获曹军密信,刘备帐下的军司马张允收了黄金,要把咱们的布防图送过去!
烛火在郭毅眼底烧得噼啪响。
他盯着那半张信纸,突然笑了:蔡珺,你伪造一份军令,就说后日寅时,玄甲营要在废石仓转移粮草。
明白。蔡珺的指尖在袖中摸过昭陵图的边缘,我这就去。
废石仓的月光像层霜。
张允猫着腰摸进仓门时,惊起的夜枭扑棱一声飞起,火把突然从四面八方亮起。
王虎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冷得他打了个寒颤:将军早料到你会来?
你收金子时,怎么不想想臧霸的信鸽比你快?郭毅从阴影里走出来,靴底碾过片碎瓦,把他背后的人全挖出来,一个不留。
三日后的泰山脚下,孙大勇的骑兵卷起漫天尘烟。
他们举着玄甲营的狼头旗,在曹军寨前砍倒十座鹿砦,又在火盆里丢了把辣椒——呛得曹军斥候连滚带爬回营,借山谷回旋风势灌入敌寨。
追!夏侯惇拍案而起,环首直刃百炼钢刀砰然击案,把这些毛贼全砍了!三万大军倾巢而出时,他没注意到山坳里的炊烟——那是高顺的步兵在埋猛火油柜。
月上中天时,济阴道的粮车突然炸成火海。
高顺的步兵从两侧山梁扑下,每人手里都攥着浸油的火把。烧!他的吼声震得山谷回响,二十车粮草眨眼间成了焦炭,弩箭先行点杀车夫,断其退路。
夏侯惇在泰山脚下勒住马时,后军的急报正像雪片般飞来。粮道被劫!侧翼有臧霸的骑兵!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明白自己中了计——郭毅根本没打算正面硬拼,从头到尾都在耍他!
撤!他咬着牙吼出这字,刀鞘砸在马臀上。
三万大军溃退时,丢下的革盾堆成甬道,孙大勇的骑兵从背后杀来,马蹄声像擂在曹军心口的鼓。
琅琊城的庆功宴摆到第二坛酒时,刘备举着酒碗过来,眼眶泛红:郭将军这手,张某这辈子都学不来!他身后的陈宫笑着摇头:非是学不来,是没这胆魄。
不如设个联军调度司。陈宫突然击筑高歌《无衣》,唱到修我甲兵时猛拍案几,由郭将军总领,各营调兵需经司里核准。青铜酒爵震得跳起,郭毅瞥见刘备袖中露出的半截刀柄——正是上月赠他的百辟匕首。
帐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