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已近春节,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和孩童快乐的喧闹声不时在村子里回荡。
在一个冷星高悬、雪光砭骨的夜晚,柯图来到郭长发家。
“郭大爷,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郭长发很惊讶。
“去深圳,去打工。郭大爷,我那两间土屋交给您照看了,如果有人租,就把它出租了,租金千万不要给我留着,您和郭大娘尽管用。这是我家房门的钥匙,交给您了。”
郭长发想了想,接过钥匙,“也好。到了新的地方好好干,大爷不会看错人的,你会有出息的。至于房子,你放心,大爷一定会把它照看好,租金一分不少地给你留着。孩子啊,听大爷一句话,遇到合适的姑娘,成个家吧!命中没那个缘分不要强求,该忘的还是早点儿忘了吧!”
柯图一下子泪雨滂沱,“大爷,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啊!佛家说,爱是祸,爱是苦,情是孽,情是灾。可是这祸,这苦,这孽,这灾,我都愿意要。为了这爱,这情,我死一万次也无怨无悔。”
“孩子,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文化词儿,这些事大爷懂。说句大白话,就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被千刀万剐,也决不眨一下眼睛。可也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呀。孩子,人活在世上,十有八九不如意,该变通时一定要变通,千万不可一条道走到黑!”
柯图回到土屋,一夜未睡。收拾好行李,已是凌晨四点。该告别了,土炕、老屋、故园……柯图关了灯,轻轻锁上门,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离去。
柯图没有直接上大路,而是来到村东北林晓云家大门外。夜正酣,只有间或传来几声凄厉的犬吠。
柯图站了足足十分钟,泪水盈满了眼眶。一切恍如昨日,六年苦恋,换来的是心灵的“劫杀”和生命的“凌迟”,然而柯图不悔,他对林晓云没有一丝怨恨,只有泣血的心和无尽的泪。
二
赶到县城时天已微亮,乘汽车,转火车,柯图一路南下,但他并没有去深圳,而是到了他的故乡——山东。
展转来到一座小县城,这里民风纯朴,崇尚武学。不到三万人的县城,竟办了七八家武术学校。柯图从前到后考察一遍,最后落脚到一家“建海武术学校”。
校长赵建海五十多岁,方头阔耳,高大魁梧,豪爽开朗。
“赵校长,我是孤儿,钱又很少,我想把学校所有的杂活都包下来,顶替学费。行嘛?”
“我看你是个书生,文质彬彬,学武术行吗?这样吧,你先试半个月,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学武术的料。是那块料,费用的事好说;不是那块料,赶快卷铺盖走人。”
柯图身材灵活,而且悟性极强,任何动作一点即通。半个月后,赵建海把柯图喊去,“小柯啊,你现在想走我也不让你走了,你真是一块学武术的好料。学校的杂活都交给你,学费和伙食费一分都不用交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灵气的孩子!”
从此,柯图在建海武术学校拼命苦学,饮胆尝血,闻鸡起舞。他对人客气有加,但却极少说话,偶尔无事时,柯图会坐在一处久久地发呆。一天,柯图正神游在逝去的欢愉时光里时,赵建海走过来,拍了拍柯图的肩膀,“小柯啊,你武功学得非常好,活计也干得非常好,可我发现你沉默寡言,话语奇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没有。我很好。”柯图急忙否认。
“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讲,千万不要见外。小柯啊,顺便问一句,有女朋友吗?”
“没有没有!从来没谈过。”
“不对呀!你这么英俊帅气,又明事理,还是大学生,不可能没有女孩子追你。”
柯图苦笑着摇摇头,“我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零丁长大,穷困潦倒,一无所有,哪个女孩子会追我?”
“话可不能这么讲,你浑身的才气,堂堂的外表,诚实的为人,千金万金都买不来。怎么能说一无所有?小柯,想不想在这里找个女朋友?已经有姑娘看上你了。”
柯图诚惶诚恐,“谢谢!谢谢!哪位姑娘能看上我,我万分感谢!可是我真的不能找。我找了哪位姑娘,那是坑人家,害人家……”
赵建海哈哈大笑,“小柯呀,别说了,我明白了。”又拍了拍柯图的肩膀,摇摇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哪!你这又是何苦呢?”
花开花谢,雨尽雪飘,箭一般的光阴带走了无数淡淡的晨光和暖暖的落日。转瞬间,三年半过去了,柯图生命的年轮已刻上了二十八个苦涩的“圆环”。
三年半的苦学,拳术、刀术、剑术、棍术、枪术、腿功,柯图已精熟于心,浑然天成般融化到每个动作里。在小小的县城,柯图已经是有名的武术高手,特别是那套“飞刀夺命术”更是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县城武林界的许多人都不管他叫“柯图”,而是叫“飞刀神手”。
然而,柯图却要走了,离开这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