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次他所面对的是极有素质的敌人,这批弓箭手动作行动都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兵,他们拉弓放箭动作连贯,一支箭射出,第二枝箭在瞬间搭上弓铉,几乎没有停顿,很像是阵前射杀压制敌人的那种作战方式,压迫式射击。
遇到作战经验丰富的弓箭手,就是再快的身手也难以抵挡,虽然镖师们一边移动脚步,一边挥舞着佩剑大刀能够在短时间内荡出射过来的箭,可是时间一长,情况那是急转直下,很快就有四五个镖师身上中箭,倒了下去,再这样下去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很可能全军覆没,一个都活不了。
此刻偏偏苏泰还在昏迷,薛文广也无计可施,他只能用言语鼓劲,“大家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能走出这片区域,前面就安全了!”
正说着话,就听见‘啊、啊、啊、啊’的惨叫,又有五人中箭,但是中箭的除非一命呜呼,否则没有人倒下,继续坚持战斗。
可是现在整整有八个人倒地了,他们的身上射满了箭,像个人形刺猬,只剩六个人的圈子越来越小了。
薛文广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心中犹如刀绞一般难受,他双目赤红,样子极其可怕,要不是怀中的苏泰,他一定冲出去拼了。
——恪守镖师的职责誓死保护镖物,就算战到最后只剩一人,那也要全力以赴。
所以尽管只剩六人的圈子,依然战斗不懈怠,或许他们会倒下,但他们绝不放弃。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不停地射杀着,夺舍着他人的生命,六个人最终没有能够挺住,一个一个的慢慢倒下去,他们信守了他们遵循的镖师职责,直至战死。
他们死的极其悲壮,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射中了几十枝箭,鲜血染红了土地,留下他们不屈的精神。他们虽然倒下,可是他们的形象却还是那么鲜明。
镖师——危险的职业,用生命换取他人的尊敬和钱财。
箭雨停息了,薛文广也停住了,他已无路可走了,身边围着的是兄弟的身体,经管已经死亡,但是他的脚跨不过去了,踩过自己兄弟的身体逃离,那不是他这样的人做的出的。
死并不可怕,一个睁眼,一个闭眼的经过,可是若一个人连做人最起码的准则都没有,他活着还不如死去。
那批弓箭手似乎并不急于射杀薛文广,但是他们依然严阵以待,只要一声令下,一眨眼就可以将此人射成靶子。
薛文广眼睛里开始流着血,没有眼泪,只有鲜血,他气急攻心,气血上涌,方才眼中有血流出。
这次同行的兄弟们都死了,可是敌人到底是谁,却还一无所知,他们是为了什么要这般残忍的屠杀,一出现就置死地,是因为这个孩子,还是因为其他
薛文广已经没有机会追问为什么了,他现在只有死路一条,可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那孩子怎么办。
如果孩子也死了,那么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就毫无意义了。
可如今他又能怎样,自己都明知死路一条,还想保全孩子,那不是异想天开吗。
所以他放弃了无用的想法,默默的盘腿坐了下去,坐在了兄弟们身体的中间,把苏泰稳妥的放在腿上。
他已经用不着防范四周了,任何一个方位都能射出冷箭来,再大的能耐也防不胜防,为今之计就只有静静的闭上眼睛,他现在只能接受并等待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一枝冷箭‘嗦’的一声射中了薛文广的后脑,他的身子颤了一下,头跟着垂了下去。
他的头垂下去刚好包住了苏泰大部分的身体,临死之时他的双臂张开着,努力的护住苏泰的头和腿。远远望去,只看到一个人垂首在那里的样子,很难想象这里面还包着另一个人。
这是他仅能做到的!不为别的就为他的使命!
——临死也要保护好镖物。
残忍,血腥,而又可歌可泣的一幕,看得邱鸣月泪流满面,她现在才体会到无名英雄的形象并不比那些表面高大被人称颂的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