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全被押进后面石屋,挤得密不透风。张大年锁上门,安排岗哨守着,还恶狠狠地警告:“等打完仗放你们走!谁敢跑,老子当场砍头!”这些平日里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的家伙,此刻连长毙命、逃跑的同伙被击毙,屋外又全是持枪的游击队,瞬间蔫成霜打的茄子,大气都不敢出。
游击队却不敢松懈。“鸠占鹊巢”后,随时可能被敌人反扑。刘东早有安排,让老孟带着队员埋伏在白马山后,一旦遇到鬼子或伪军巡逻队,就来个前后夹击。
队员们清点缴获,建制的伪军连,武器装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可张大年和铁蛋翻遍炮楼,都没找到掷弹筒。张大年揪着通讯兵的衣领吼道:“掷弹筒呢?藏哪去了?”
“报、报告长官,被皇军……不,被鬼子收走了!”通讯兵吓得腿软。
“狗日的鬼子!让二狗子看门,连骨头都不给啃!”张大年气呼呼坐下,脸色铁青。
刘东本想打趣,见他真动怒,赶忙宽慰:“好歹捞着重机枪了!看来这帮家伙不经打,往后打炮楼,咱就不惦记掷弹筒了。”
“那可不一定!小据点才只有伪军,大据点都有鬼子守着,装备肯定齐整。”张大年嘟囔着。
刘东拍了拍他肩膀:“下次打香城据点!听说那儿有迫击炮。”
“行!就打香城!”张大年猛地起身,动作太急,把刘东都吓了一跳。
“我去盯着二狗子!谁敢乱动,剁了他!”张大年吼声在炮楼里回荡。
“去吧,悠着点。”刘东嘴上应着,心里却犯嘀咕——真有不要命的,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天黑透后,两个班带着部分武器去和老孟汇合。月光下,九二式重机枪泛着幽蓝的光,老孟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这回司令员总不能再要走了吧?”他留下一挺轻机枪,让猛子把其他武器藏好,还警告:“要是弄丢了,扒了你的皮!”
“为啥不留着打一仗?”猛子不解。
老孟敲了敲他脑袋:“蠢货!万一大股敌人来了,咱们抬着这铁疙瘩怎么跑?”猛子挠着头,带着人抬着重机枪撤回小黑山。
老孟重新趴回坡顶,盯着马街据点和来路。占据点、守据点,再打后续援军,这打法他在国军七年都闻所未闻。可仔细一想,刘东指挥的仗,哪回不是以少胜多?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赞:“这小子,真不是一般人!”
夜静得瘆人。老孟让坡下的队员抓紧休息:“今晚估计没事,养足精神对付明天。”十点钟,保安团准时电话查岗。通讯兵在枪口下哆哆嗦嗦报了平安。刘东趁机劝他:“想立功,就加入游击队。”通讯兵忙不迭点头——今天亲眼见识了游击队扮伪军的神操作,他心里明白,跟着这样的队伍,说不定还能保住小命,就算死了,也比当汉奸强。
夜深了,铁蛋和六子在楼顶站岗。满天繁星闪烁,地上却漆黑一片,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六子瞪大眼睛巡视,汽灯的光晕却晃得他看不清远处,急得直跺脚。铁蛋小声提醒:“别探头!敌人要是摸过来,头一个打你!”六子吓得后退两步,老老实实缩到中间,惹得铁蛋憋笑。对他来说,这炮楼早就是“老熟人”——上次和老孟被抓进来,爷俩不也把一个排收拾得服服帖帖?
换岗后,铁蛋回到二楼。地板上挤满队员,裹着伪军棉被。平日里震天响的呼噜声少了,稍有动静,就有人抬头张望。铁蛋靠墙坐下,怀里紧紧抱着汉阳造——枪虽换了,但他依旧枪不离身。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轻轻给他盖上大衣。睁眼一看,是刘东。
马街据点虽顺利拿下,可明天能不能咬住潞河来的伪军,刘东心里也没底。撤吧,到手的肥肉舍不得;守吧,又怕敌人增兵。思来想去,他决定赌一把:“就守到明天天黑!越把敌人惹急,仗越好打!”查完岗,他站在炮楼门口抽着烟,看着屋内蜷缩在角落的铁蛋——十六班的小伙子们挤作一团,根本没他的地儿。刘东默默脱下大衣,轻轻盖在铁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