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三楼的晨光总是来得格外温柔。当林悦抱着竞赛资料推开玻璃门时，沈逸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整齐码着五本竞赛辅导书，手边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
“早。”他头也不抬地将咖啡往她那边推了推，“提神。”深褐色的液体在瓷杯里轻轻摇晃，林悦盯着杯口袅袅升起的白雾，突然想起昨天放学时，沈逸在便利店冰柜前驻足许久的模样。那时他说“等同学”，现在想来，或许那杯咖啡从那时就开始酝酿。
第一节课的铃声还没响起，沈逸已经在草稿纸上画出竞赛常考的函数模型。他的钢笔尖在纸面沙沙游走，侧脸被晨光勾勒出流畅的轮廓：“这道题常规解法要三步，但如果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他忽然停下，转头看向听得云里雾里的林悦，“是不是太快了？”
“没、没有！”林悦慌忙挺直脊背，却不小心碰倒了水杯。透明的玻璃杯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手忙脚乱地去接，却被沈逸先一步按住杯底。两人的手指在杯壁上短暂相触，林悦触电般缩回手，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沈逸的喉结动了动，若无其事地抽出纸巾擦拭桌面：“紧张什么？”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林悦低头盯着草稿纸上歪歪扭扭的公式，心跳声却越来越清晰，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鸟鸣。
接下来的日子里，图书馆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沈逸会在林悦解题卡壳时，用铅笔在她草稿纸边缘画简笔画：有时是戴着学士帽的小熊，有时是捧着奖杯的兔子。每当林悦被逗笑，他就会一本正经地说：“灵感需要放松。”
但平静的时光很快被打破。那天林悦提前来到图书馆，却在转角处听见几个女生的议论声。
“听说沈逸最近总给那个转学生补课？”
“肯定是老师拜托的吧，毕竟年级第一带后进生......”
“哼，谁知道呢？上次我看见他们一起吃饼干，可亲密了......”
林悦的脚步僵在原地，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书包带。她从未想过，自己和沈逸的相处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要躲到什么时候？”沈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无奈。他伸手轻轻拍掉她发梢沾到的蛛网，“我请你喝奶茶，去吗？”
奶茶店的冷气驱散了初秋的燥热。林悦盯着杯中浮沉的珍珠，听见沈逸说：“不用在意别人的话。”他搅动着吸管，将杯壁上的奶盖刮下来，“学习是自己的事，朋友也是。”
“我们......是朋友吗？”林悦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自己的冒失。沈逸的动作顿了顿，阳光透过奶茶店的玻璃幕墙，在他睫毛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想升级吗？”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灼灼。林悦的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沈逸已经从书包里掏出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套竞赛专用的绘图工具，“提前庆祝你入围初赛。”
林悦这才想起，三天前沈逸瞒着她提交了竞赛报名表。当她在教务处看到自己的名字时，他只是耸耸肩：“你的解题思路，值得一个机会。”此刻指尖抚过绘图工具冰凉的金属外壳，她忽然意识到，这些日子的辅导，沈逸从未把她当作需要怜悯的“后进生”。
初赛那天，林悦在考场里看着最后一道压轴题，突然想起沈逸说过的话：“把复杂问题拆解成乐高积木。”她深吸一口气，握着笔的手不再颤抖。当交卷铃声响起时，她在答题卡上写下最后一个公式，窗外的晚霞正好染红半边天空。
成绩公布那天，林悦在光荣榜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的眼眶突然发热，转身时却撞进一个带着咖啡香的怀抱。沈逸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说过，你可以的。”
人群渐渐散去，沈逸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钥匙扣——是那天他画在草稿纸上的戴学士帽小熊。“其实有句话没说完。”他将钥匙扣塞进她手心，耳尖泛红，“不只是朋友，想当你......特别的人。”
图书馆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斜斜洒落，林悦望着手中的小熊钥匙扣，突然觉得，那些曾以为遥不可及的星光，早已悄然落在了掌心。而沈逸藏在书包夹层里的，那张写满鼓励话语的纸条，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